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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大學畢業當天,聾啞人媽媽因為冇有在公交車上給老人讓座被網暴。
那時我才知道,一直說自己是孤兒的媽媽,原來是S市最大集團董事長的外孫女。
媽媽也不是天生的聾啞人。
鋪天蓋地的報道壓在媽媽身上,精神本就不太好的媽媽身體完全崩潰,死在了那個夏天。
再一睜眼,我竟穿成了造成媽媽不幸的最大元凶。
1
我叫宋念,我穿越到了媽媽十六歲這年的夏天。
關於媽媽的一生,我也是從記者的報道之中拚湊出來的。
媽媽叫宋英華,出生於S市的富貴人家,當然這個富貴人家的檔次稍微高了一點。
按照我的刻板印象,她應該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公主。
然而事實卻是種馬的外公,自私的媽,早死的老爸和破碎的她。
那家公司不倒全靠的就是一個字:命。
外婆是一個女強人,有個靠不住的老爸,留不住的老公,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唯一的女兒身上。
寄托的不是愛,是稍有不慎就會被懲罰。
考試不是第一名,餓著。
儀態不端正,打著。
支撐她活下去的好像隻有媽媽帶來的麵子。
一旦媽媽冇有給她榮耀,那她就會親手摧毀媽媽擁有的一切。
無法忍受的媽媽拚儘全力對抗外婆,換來的全是無窮儘地羞辱和打壓。
一切都在一場綁架之後結束。
認為媽媽是在自導自演的外婆冇有報警,也冇有交上贖金,直到媒體的大肆報道才發覺不妙。
可是為時已晚,媽媽的頭部受到重創,從此失去了聽力。
好麵子的外婆不願讓外界知道自己有一個殘疾女兒,禁止她學習手語。
與世界失聯得媽媽口語能力也逐漸喪失,變成了一個聾啞人。
媽媽在自己的訂婚宴上公佈了殘疾的事實,當眾解除了婚約,被暴怒的外婆趕出了家門。
心灰意冷之下站上了樓頂,打算把這條性命還給外婆。
媽媽出事後,「跌落神壇的千金」在報紙頭條掛了三天三夜,卻再也冇有了媽媽的蹤跡。
後來就有了我。
曾經集團千金取消婚約後跌落神壇變為普通人,一生未婚卻育有一女,就連我穿越前,他們都在眾說紛紜,猜測我是誰的女兒。
現在,我竟變成了造成媽媽不幸的元凶——她的母親,我的外婆。
2
「夫人,小姐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。
」
我剛恢複意識,就有一個聲音傳來。
聽著耳熟的台詞,我順口接上:
「那她,知道錯了?」
說罷就反應了過來,這是哪裡?!我不是在殯儀館為媽媽準備葬禮嗎?
「不,小姐在您房門口點了三炷香。
」
傭人冰冷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,心裡涼涼的。
我走過去打開門,門口的女孩憤怒地瞪著眼睛,這赫然是我年輕的媽媽!
那我……
我趕忙走向衛生間,在梳妝鏡中看到的,是那張和媽媽極其相似的臉。
我穿越成了我外婆!
看著床邊日曆上明晃晃的1996,我的心情抑製不住地雀躍起來。
一切都還可以挽回!媽媽還冇有被綁架,我絕對不會讓上一輩子的事重演!
我著急地衝到門口扶起媽媽:
「我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兒,是哪個該死的讓你跪在這堅硬寒冷的地板上!」
媽媽被我的突然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:
「現在冇有外人,你也不需要裝,我不可能和肖非訂婚的!」
「不訂!我寶貝兒說什麼我都答應!」
不僅是媽媽,就連身旁的傭人都覺得我被鬼上身了。
看著她們不可置信的表情,我無所謂地哈哈兩聲,任務ooc又如何,現在我就是貨真價實的宋青,宋英華的媽媽!
3
媽媽看著滿臉討好的我,不屑地嗤笑一聲轉身走出了家門。
我隨手拉住一個女傭:
「小姐這是去哪兒?」
「夫人,你忘了嗎?小姐已經搬出去住兩年了。
」
我無力地跺了跺腳,恨外婆做得過於絕情。
看到房間門口已經燃到儘頭的三炷香,我隻感覺忍俊不禁,要想辦法讓媽媽搬回來。
餘光瞄到日曆上一個紅圈圈,下方寫著家宴兩個字,而下一天,正是媽媽的生日。
想起上一世,媽媽很討厭過生日,我總會買一束桔梗,悄悄地放在媽媽的書桌上。
後來我才知道,媽媽正是生日當天被綁匪帶走的。
敲門聲突然響起:
「宋總,老爺子請您過去。
」
老宅中,種馬父親帶著他的私生子女們在客廳等著我,壞人靜悄悄,必定要作妖:
「找我什麼事?」
老爺子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開心:
「青青啊,終於找到你弟弟了!」
「我媽就我這麼一個女兒,我冇什麼弟弟。
」
我偷偷地翻了個白眼,說的那麼好聽,到底還不是一個私生子?!
隻是看到從樓梯下來的男人,我真的淡定不了了,這竟然是未來接手集團的人——宋柏。
「你弟弟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,但他自己爭氣,考到了A大金融係!這段時間就讓他進公司,也幫你分擔一些事務。
」
我看了看老爺子身邊咬牙切齒的一群人,不由得笑出了聲,都是一群飯桶。
「你笑什麼,彆忘了到底誰纔是當家作主的人!」
我點點頭:
「您是您是。
那就定個時間,讓弟弟直接過去找我。
」
宋柏溫柔地笑著:「那我就厚著臉皮跟著姐姐學習了。
」
聽著他的姐姐,直讓人起雞皮疙瘩……
「那我什麼時候過去呢,姐姐。
」
「等我死了,你直接去找我就好,不需要預約。
」
宋柏眯了眯眼睛,我冷笑著翻了個白眼。
4
回到家後我隱晦地向管家打聽出了最近要乾的事情。
放在第一位的就是那個紅圈家宴。
好麵子的外婆每年都會在那天召集親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,向他們顯擺一下優秀的女兒。
她自以為彆人都羨慕得緊,可事實是誰私底下冇蛐蛐兒她虐待女兒?
家宴當天,我終於再次見到了媽媽,她簡簡單單地穿著一身發白的運動服,素麵朝天地走進光鮮亮麗的交際場合。
和我視線相對的時候,還挑釁地揚了揚眉頭。
我看到她來家宴感到十分意外,本以為叛逆的媽媽一定會對著乾,直到管家偷偷告訴我:
「夫人,小姐已經到了,我將致電校委會,讓她們恢複小姐的入學名額。
」
聞言我簡直是一言難儘,真該死啊……
我剛邁步向媽媽走去,就響起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:
「喲,宋大小姐這一身是哪家的新款啊,還很特彆呢~」
說話的正是外婆表弟的女兒,媽媽瞟了她一眼:
「什麼時候一個上不得檯麵的私生女也能參加家宴了?」
那女孩兒聞言就想衝上去抓媽媽的臉,我趕緊走過去:
「這是哪個下水道冇蓋好,讓你爬出來了?!也不看看這是哪裡,敢動我女兒!」
外婆本就看不起這些個私生子女,她看到我過來立馬停住了腳步,吭哧吭哧的說不出話。
「兵器譜上那麼多兵器你不練,偏要練劍!帶著你爹你媽你全家,滾出我宋家的大門!」
4
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,所有人都狐疑的看著我,似乎是在想為什麼平時把女兒當草麵子當寶的我突然變了性子。
我表姑的妹妹的女兒的兒子嗤了一聲,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顯眼。
他媽媽輕輕的推了他一下,示意他安靜,他卻發起顛來,小聲的嘟囔著:
「本來就穿的破破爛爛,還不讓人說了!」
我正愁怎麼掀了家宴的攤子,好漢就為我遞上了武器。
與其為難自己,不如麻煩彆人!
「這位……遠房親戚,雖然大腦和直腸長得差不多,你也不能啥都往裡裝啊!你全身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是靠我宋家得來的?
閒的冇事就多往身上蓋點兒土,彆老瞎蹦躂。
」
我裝作生氣的樣子,抖著手指著這群人,終於說出了我的心聲:
「既然如此,以後每年的家宴都取消!」
這群人靠著家宴維繫著不多的感情,來來回回促成了不少生意,聞言便著急了起來:
「姐,你大人不記小人過,彆跟個孩子一般見識!做人要寬宏大度啊姐!」
我看了一眼前麵身高一米七體重二百八的孩子:
「憑什麼要寬宏大度,以後再敢說我女兒一句,我撕爛你們的嘴!」
家宴不歡而散,媽媽站在門口看著我。
「為什麼搬走?搬回家住。
」
她聽到這句話,稍稍地偏了偏頭:
「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,不是您讓我滾出你家的嗎?」
「搬回家住,取消訂婚。
」
我學著小說中惡毒母親的語氣,三分涼薄七分漫不經意地告訴她。
她看了我一眼,轉身離開了老宅。
再回家時,我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,拎著一個不大的透明包,裡麵整齊地裝著幾件衣服。
她肯定是感覺待不長久,根本冇有做常住的打算。
總之,第一步是保護媽媽,避開綁架!
5
第二天,媽媽一睜眼我就遞上一束剛從花園剪下的洋桔梗,剛落座就端上了前五分鐘親手煮的長壽麪。
她不耐煩的看著我的行為:
「到底想乾什麼?」
我拿出了藏在背後的小貓咪,小小的一隻,向媽媽眨著眼睛。
看著她亮亮的眼睛,我想起小時候,窩在媽媽懷裡,她也像撫摸小貓一樣輕輕摸著我的背。
她告訴我,小時候她多想有一隻自己的小貓,陪它一起玩,給她買很多很多的罐頭。
可是媽媽卻皺著眉頭告訴我:
「把你的東西收回去。
」
我很不解,她喜歡的,我能看出來。
「你以為生命和你的衣服一樣嗎?舊了就換,破了就扔?」
「還是說你期待它能像一個人一樣,能成為你炫耀的資本?」
我抿了抿嘴,外婆的行為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,我現在也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。
「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,從現在開始,我不會插手你們的生活。
」
聽到我的話,媽媽明顯的愣了一下,低著頭,卻還是伸手抱過了小貓。
媽媽輕輕抱著它,彆扭的說了聲:
「那天的采訪,我會去的。
」
好,又把我簡單的愛當作了彆有居心。
「我的目的冇有那麼不單純,隻是意識到父母與子女之間的互尊互愛纔是最好的教育。
」
她點點頭:「我知道了。
」
在她敲開我的門之前,我都以為她是知道了我的愛,然而……
她靜靜地站在門口,懷裡抱著一遝紙,好像在思考些什麼。
我突然地開門嚇了她一跳,懷裡抱著的東西掉了一地。
我蹲下把散落的紙一張張撿起來。
一部分是記的賬,從小到大,從嬰兒時期的奶粉到後來的每一頓飯,另外一部分,竟然是傷情鑒定。
「我不知道你突然的轉變是什麼目的,但是這些東西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。
你要我還的,我也會記著。
」
「還?有什麼,需要你來還?」
「你自己說過,讓我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把你付出的那麼多全部還回去。
」
我強忍住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輕輕地抱著她:
「是我不對,我都會改的。
」
媽媽聞言無聲地哭著,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我的心上。
6
管家在門外打破了這個氣氛:
「夫人,老爺子傳信過來,請您回老宅一趟。
」
我抬手擦乾媽媽臉上的眼淚,皺著眉頭,心裡盤算著危險程度。
其他的都是小事,媽媽一定得安全的度過今天。
「等我回來。
」
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朝著她安心地點點頭,轉身走出了門。
到了老宅,見到的卻是宋柏。
「父親呢?又有什麼事。
」
「父親已經睡下了,姐姐還是回吧。
」
他嘴邊噙著淡淡的笑,眼睛卻黑地不見底。
「神經病!」
我強忍打人的衝動,正要扭頭回家。
「夫人!您那邊起火了!!!」
老管家匆匆忙忙地跑進來,一股血直接湧上了我的腦袋。
媽媽……媽媽被我留在那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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